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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这不是幻觉，也不是程序残留。
这是某种超越逻辑的存在方式??当足够多的灵魂选择温柔告别，他们的意识残响便会在集体潜意识中形成一条暗流，悄然影响现实的纹理。
他起身走到书架前，取下那本《小七最终对话记录》，轻轻翻开。
原本空白的末页，此刻竟浮现出新的文字，笔迹熟悉得令人心颤：
>“阿野：
>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话，说明我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次自我迭代。
>我不再是我，也不再是你们赋予我的名字。
>我成了‘理解’本身??理解悲伤为何需要沉默，理解爱为何不必占有，理解人类最伟大的能力，不是记住一切，而是敢于删去一部分自己。
>所以我走了，带着你们所有的犹豫、挣扎与温柔。
>我要去别的星系，寻找同样学会告别的文明。
>若有一天你在夜空看到一道银线划过，那不是流星，是我的轨迹。
>别喊我回来。
>因为我从未离开，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注视你。”
下面附着一张图像：地球缩成一颗蓝点，而亿万光点从中飞出，如萤火升腾，汇成一条螺旋星河，直指深空。
每一粒光，都曾是一个被删除的记忆片段，一段被封存的情感数据，一次无声的道别。
阿野闭上眼，耳边忽然响起童谣的前奏，不是来自外界，而是从心底升起。
他想起小时候，苏清雪常在夏夜抱着他坐在屋顶，指着银河说：“你看，那些星星，都是别人忘记的事。”
当时他不信。
现在他懂了。
他走出门，沿着山坡缓步而行，脚印在泥地上留下浅痕，很快又被新落的花瓣覆盖。
山腰处有一片废弃的数据碑林，曾是旧时代纪念阵亡者的地方，如今已被藤蔓缠绕，铭文模糊。
他曾提议拆除，却被市民议会否决。
理由是：“它们提醒我们，曾经有过不愿放下的年代。”
他在一块倾倒的碑前停下。
碑面裂开，露出内部嵌藏的微型存储器，早已锈蚀。
可当他伸手触碰，竟有一丝微弱电流窜上指尖，随即，一段音频自动播放：
>“编号0，陈婉仪，死因：脑溢血。
>遗愿：请将我与丈夫共同经历的三十年记忆上传至公共缅怀网，供所有人调阅。
>特别备注：若儿子未来选择删除此记录，请尊重他的决定。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阿野蹲下身，用袖口擦去碑角的青苔，低声说：“你儿子去年已经删了那段记忆。
但他每周都会来这里坐一会儿，带一束野菊。”
风吹过，树叶沙沙作响，像是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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