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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是见到他笑得怪异,一畔有被影卫打退的弟兄忍不住道:“大当家的笑啥呢,这些家伙身手不俗,我们只怕打不过,不行就撤罢,今儿从西陵郡掠来的够多了!”
魏烈,也就那卷发男人,将那弓箭被于身后,利索下马,接过长枪,畅怀大笑道:“我笑啥?笑今儿真劫对了!
大伙儿且等着,待爷将这些酒囊饭袋都弄死,给你们抗回个压寨夫人来!”
弟兄们顿时精神了,听说大当家的要解决终身幸福,几乎是一呼百应。
魏烈是个颇有身手的人,加之人数占优势,不过多时战场胜负便已然水落石出。
许是知道赢下战局无望,那马车早已转弯离去。
眼见弟兄们争抢着要追上去,魏烈却只是嗤笑一声,他稍稍抬手,示意众人安静,几步跨上马背,健硕的身形微微俯下几分,他双腿夹住马腹,一手挽弓搭箭。
利风吹得他卷发乱舞,恍若某种落幕的纱帘,男人黝黑的眸中透露出眸中狠厉的兽性,右手松开,那如狼犬般的利箭便随着他的心意,直直刺入驾马之人的脖颈。
那侍卫当即滚落马车,身死当场。
因着没了人执掌方向,马车顿时不受控制起来,魏烈正要纵马而上,却见那车内又钻出一个面色青白的蓝衣男人。
那男人十分冷静地抓住马鞍,稳住方向,一边厉声喝道:“驾——”
魏烈的脸色顿时显出几分阴沉来,这蓝衣男人又是谁?缘何能与那人同处于马车之内?
未婚夫?私奔情人?心悦之人?
没关系,魏烈眯着眼阴森地想,遇到他,他们二人便是再情真意切,都算是完了。
于是,他驱动马匹,遒劲有力的手臂微微绷紧,再次挽弓搭箭。
嗖——
一道破空的声音之后,牵拉着马车的马匹尖锐嘶鸣一声,踉跄倒地,连带着它身后的马车都彻底翻滚在地。
崔仲景坐在马车外,摔得最是严重,他本就文臣,便是会一点身手,却也不管用。
此时摔伤,更是脸色惨白,偏头于沙土中呕出几口鲜血,凄惨无比。
但便是如此,他却还是挣扎着去扶自马车间的江让,试图将对方护在自己怀中。
江让此时也是一身狼狈,他本就肤白,如今受了惊,面中更是显出几分森白之意,唯有一颗颊边痣,恹恹生红。
两人还未曾站稳,凌空中却是再次飞来一道刺骨利箭。
一瞬间,崔仲景便吞忍着惨呼,汗如雨下,双手扶腿,膝盖重重跪地。
江让漆黑的瞳孔微微转动,他看到崔仲景膝头处,彻底贯穿腿骨的羽箭。
猩红的血液顺着森冷的银箭头滴滴流淌而下,最终被贪婪干裂的地面吞吃,只余下一片深褐的疤痕。
有一瞬间,江让只觉自己的头颅开始无端剧痛了起来,仿佛有一柄利刃在其间搅弄。
一双又一双被遗忘在幽深心海的眼瞳静默而幽怨地盯着他,它们如同一盏又一盏冥灯,仿佛在说,江让,你为什么还不来陪我们?
当年的战场,凭什么死的是我们?
江让,你不是自诩算无遗漏吗?为什么那场战争,我们会输?为什么就你活下来了?
该死的人是你——
江让努力闭眼,试图驱散耳畔古怪的怨恨声。
这是当年他于战场之上遗留下的创伤,只要见到亲近之人受伤,很容易便会引起应激性的反应与幻觉。
大约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罢,太多条人命曾丧于他的计策之中,他得背上报应,才算两全。
“呃——子濯,”
崔仲景努力调整呼吸,大约是注意到江让不对劲的模样,他哆嗦着手掌,试图去捂住那人漆黑无神眼睛,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,沙哑地、断断续续道:“别、别看,我没事,子濯、我不疼的,我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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