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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情提了两袋包袱放进屋子里。
“拿云道长的好意我替孩子们领了,兴许也不能一味的压制他们去感受更好的东西,他们同我到底是不一样的,他们得了好东西可能会想着努力学本领,长大了自己挣,而不是如我幼年一样,天天想着我本该有的日子。”
说到此,一个年纪大点的孩子握了封信走出来,懵懵懂懂地往门外去,被魏情一把拎了回来。
“魏情阿父,我要投民心状。”
“写得什么先给我看看?”
魏情用自己的披风裹住那个孩子,展开他的信读道:“我要我的阿娘与阿父,希望大人帮我找到,邑州润竹院十六写的。”
谢徴不由得道:“既是民心状,芙蓉怎么能拆呢?”
“我不拆怎么能知道这群孩子,他们想吃鸡腿都要写封民心状往筒子里扔。”
魏情一边折回信纸一边对小十六挥手,“好了明日我帮你投,快点睡觉去吧。”
所谓民心状乃是十年前朝廷所设,为便民意上达天听,于各州城安置信筒,任何人都能往里投状子,一月一集送往中州的天听馆,由储上亲阅。
可谢徴太忙了,每日要随舅相上朝,朝后回答舅相的提问,随即要去见帝师,课后得背书卷写策论练大字,还不得不挤出时间习武强身,因此所谓上达天听的民心状,不可能每一封都亲阅。
所以天听馆有阅士三千,层层筛选,分类集成册子再呈给谢徴与相国,从中窥得的民意已被文饰简略,谢徴不喜欢这些刻板僵硬的字,所以他偶尔会去天听馆里与阅士们一起翻状子。
他有一回翻邑州那堆看见封,上面写着:我乃魏情,相国之子,请大人帮我问一问父亲什么时候接我回家。
——邑州预院魏情上。
彼时十岁的谢徴翻到了十岁魏情写的状子,他平生第一次命人返送,上面添墨:已转达相国,期待魏情归家——天听馆正裴种田书。
那封状子谢徴记得自己给了舅相,彼时舅相看了一眼只问自己:储上的策论都没写完,怎的跑去天听馆翻这些无聊的小状子?
后来瞒着舅相,谢徴以裴馆正之名断断续续的和魏情来往过几封信,断的原因是两年后魏情不再投民心状了。
谢徴此刻道:“这孩子的父母应当找不到了吧。”
“别说中州储上,神仙下凡了他父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魏情将那状子揣进衣裳里,道:“这群孩子的父母都一样,同个村庄,死于狄人抢掠,他们父母出门杀狄之前把他们藏进了地穴里。”
“然后芙蓉就收养了他们?”
“算一半,另外一半得记在中州那位相国头上,他每年派人给我送来的衣裳银两,这两年我都折成了这些孩子们的柴米油盐,加上我闲来去城里卖个艺赚些,三十三张嘴,勉强能吃个饱。”
魏情补充道,“也挺好的。”
门外突地一声:“什么挺好的,这么个小破院,啊?还累得我姐姐天天跑来做饭洗碗!”
“蟆二。”
魏情拦了一下,“声音小点,孩子们有的睡了。”
施广隶道:“施人意,堂堂施家大小姐!
做善事支个棚子布些粥就行了,啊?非得干这些下人的活!
我是真的弄不懂,到底她是喜欢孩子,还是看上你魏芙蓉了。”
“施姐姐的善心,到你嘴里就变味了。”
魏情还是挡着,“这么会说话,牙不想要了?”
“我来接我姐姐回家,啊?你还敢打我不成?”
施广隶话一出,门外的十来个奴仆就刻意地动了一下脚步。
魏情嗤笑:“丢脸死了,真打起来说他们能帮你挡住你信吗?”
“魏芙蓉!”
“都说了声音小点蟆二。”
魏情要捂他的嘴,“不然就过几招,反正你被预院赶出来后我们就没交过手,哦不对,前些天宴神会还比画了,不过都是假把式。”
谢徴只察觉屋内有些动静,一侧身,有个人擦着肩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,随即一鞭子鞭在皮肉上脆脆地响起,再就是施广隶的大吼。
顷刻间,宋斐用鞭子勒住了施广隶的喉咙,面色阴沉的不像个活人,硬生生地把施广隶的脸给勒成了紫色,直到魏情出手敲晕她,宋斐才双眼一闭倒在他臂弯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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