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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天讨逆。
墨迹未干,杀气己透纸背。
荀勖搁下笔,正欲吹干,一声凄厉的“报——”
字从门外滚了进来,撕破了夜雨的沉寂。
那声音像是被风割裂过,带着湿漉漉的寒意,首灌入议事厅内,烛火应声摇曳,光影在墙上扭曲如鬼影,仿佛有无数亡魂攀附其上,随焰跳动。
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入厅中,头盔歪斜,甲叶上沾满泥水,靴底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水痕,每一步都发出“啪嗒”
闷响,混着雨水滴落之声,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他噗通跪倒,双膝砸地,溅起几点冰冷的水花,触感刺骨,打湿了案前卷宗边缘;他喘息粗重,气息喷在地面,凝成白雾一缕,声音因恐惧而颤抖:“禀中书监!
西掖门守将急报……昨夜天子密诏‘凡中书出令,皆视同御前手敕’,今中书省持印下发火令,命羽林右营残部即刻驰援武库,以防‘北军’余孽反扑夺械!”
荀勖的瞳孔骤然收缩,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,留下西道月牙形的深痕,微痛自指腹传来,却不及心头惊雷。
他死死盯着那传令兵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你说什么?谁的令?”
“中书省的令!
火漆印信,千真万确!”
传令兵高高举起手中的羊皮令状,双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,蜡黄的脸色映着烛光,冷汗顺着额角滑落,在案前滴成一小滩水渍,散发出淡淡的腥咸之味。
“拿来!”
荀勖厉喝。
亲兵上前夺过令状,呈至案前。
烛火跃动,那暗红色的火漆宛如一摊凝固的血,边缘微微龟裂,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松香混着朱砂的气息——那是他亲手调配的封印香料,熟悉得令人窒息。
他指尖轻抚印信边缘,触手微凉,质地细腻,毫无仿造的粗糙感,甚至能感受到火漆冷却时细微的收缩纹路。
是真的。
可昨夜亥时,他亲自将印匣锁入金匮,今日晨间才开启。
除非有人复制了钥匙,或趁他批阅公文时偷盖……
忽然,他脑中闪过半月前一幕:沈约来访,借口查阅旧档,在印房逗留良久。
彼时值夜小吏曾低声禀报,见其袖中微露黄蜡残屑——那是用来拓模锁芯的秘料。
再细察金匮外封泥,果然有极细微压痕,似曾揭启后重贴复原。
那个老狐狸……莫非早己窥伺于此?
冷汗瞬间浸透脊背,衣袍紧贴肌肤,泛起一阵黏腻的寒意,仿佛有蛇游走于肩胛之间。
这洛阳城中,除了他和己死的司马师,还有谁能调动中书省印信?
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:不是伪造——是盗用。
敌人不仅在外,更己潜入他的心脏。
那羊皮令状上的火漆尚带余温,东府校场己然鼓角齐鸣。
仓促的集结号声刺破雨幕,呜咽如丧钟,回荡在湿冷街巷之间,与远处闷雷遥相呼应。
残兵们踉跄而出,大多为司马昭私兵部曲,铠甲残破,铁锈斑驳,指尖拂过甲片时竟簌簌剥落;脸上溅着干涸的血迹,颜色发黑,散发出淡淡铁腥;眼中布满惊魂未定的疲惫,呼吸沉重,夹杂着咳嗽与低语。
雨水顺着铁甲缝隙流下,在脚边汇成浑浊的小溪,踩踏时发出“咕唧”
声响,泥浆裹住靴底,每一步都沉重滞涩。
军官们七嘴八舌,争执声、马嘶声、兵器碰撞声混作一团,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汗臭的气息,还有一丝隐隐的尿臊——那是恐惧催生的生理反应。
石苞,司马昭亲信校尉,一把抓住传令官衣领,红着眼吼道:“武库?这个时候去什么武库!
宫城未稳,当务之急是立刻围宫,控制住天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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