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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景琛曾以为,自己很难把这些话说出口,可当他真正面对许青葫时,才发现这一点都不难。

他看着她时,心里依旧有惧有怨有恨,可他脑海里同样也浮现出许多深藏已久的记忆。

是这辈子的东湖约会,他和许青葫快乐的比赛骑行,是上辈子许青葫在花园里等他和乔晚疏约会回来,是这辈子他告诉许青葫自己对未来的畅想,受到许青葫的鼓励,是上辈子他对许青葫极尽利用,而她依然不离不弃……

他和许青葫有很多记忆。

那些记忆被长年累月挤压的负面情绪遮掩,但却在这一刻,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,蓦然爆发出来。

他爱过许青葫吗?

顾景琛心想,他究竟有没有爱过许青葫?他究竟有没有想过跟她走到最后?

如果他没有想过,他就不会同意节目组的安排跟她告白,跟她面对面说最后一次话。

过了今天,他就会离开本市,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。

他再惧再恨再怨,他也舍不得不告而别。

他想,他还有话跟许青葫说,即便那些话里掺杂着太多假意,他也想见她最后一面。

不然,以后的岁月他该怎么释怀?

“我曾经以为,我会喜欢上一个完全符合我择偶标准的女孩,这样我才可以放任自己心动,可在见到你之后,我才发现标准是毫无意义的,相比起那些既定的框架,我更想多一些跟你相处的时间。”

顾景琛望着许青葫的脸,她是那样的光彩照人,让他这个生活在阴沟里十几年的人几乎无法直视她的眼睛,“如果能重来一次,我一定会在跟你约会那天,就选择遵循自己的内心追求你,而不是任由自己去遵循所谓的框架,让你从我身边溜走。”

“如果再给我

一次机会,我会珍惜跟你相处的所有时光,让你了解一个更真实的我,而不是到最后才发现,我错过了好多跟你有关的时光。”

“如果一切能重来——”

“时光永远无法重来,”

许青葫打断他的话,“即便能重来,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,你的假设不成立。”

顾景琛低下头,轻声道:“我知道,所以我才说如果。”

他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,过了许久才抬起头,笑着对许青葫说:“即便这样,我也想说——

“许青葫,我喜欢你。”

说这句话似乎用了他很大的力气,说完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凝滞,他紧紧盯着许青葫的眼睛,不想错过她任何情绪变化。

许青葫任由他打量,眼神没有出现任何变化,面不改色道:“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,但我并不能接受你的告白。”

她后退一步,将那束百合花横亘在两人面前,“你也说我们已经错过太多,既然是错过的,那就从来不属于我。”

她看着顾景琛的眼睛,眼中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情绪,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,只有发生过的事,一旦发生,就再也没办法改变。”

顾景琛看着她清明的眼眸,久久没有说话。

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,可听许青葫说这些,他还是感到了痉挛般的刺痛。

“我从前做过一个梦,”

他轻声说:“梦里我好像辜负了一个女孩,梦醒后我常常睁着眼到天亮,明明心里很自责,却没办法亲口道歉,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,我那时候很厌憎自己,每次做噩梦时都想要时光倒流,直到今天,我才真正明白,时光永远无法倒流,我的噩梦也该醒了。”

说这话时他眼角微红,目光深深看着许青葫,近乎恳求道:“我能抱抱你吗?”

许青葫抬头望着他,片刻后道:“不可以。”

拥抱是宽恕,是原谅,她绝不会原谅。

顾景琛的眼神暗下来,却没有强求,只是说:“明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,祝你以后平安健康,长命百岁。”

许青葫眼睫轻颤,笑着说:“谢谢你的祝福。”

却没有送给他祝福。

“就这样吧,”

她扬了扬手里的花,“我该走了。”

说完便转身离开。

青绿色的裙摆仿佛缭绕的青烟,被夜风徐徐吹拂,许青葫纤长的身影仿佛要隐入夜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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