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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藏经阁,薄雾未散,檐角铜铃轻响,余音如丝,缠绕在微凉的晨风里,仿佛还沉睡在昨夜残梦之中。
青瓦覆霜,石阶沁露,一缕微光斜穿窗棂,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尘埃,宛如细雪飘舞。
然而主殿内却己人影攒动,月度典籍清点如期而至。
檀香袅袅,自三足鼎炉中盘旋升腾,带着陈年纸页的微涩与松脂的清苦,弥漫在鼻尖。
数名外门弟子列队而立,手捧名录,指尖因紧张而泛白,神情肃穆如临大典。
足下青砖冷硬,踏上去无声,却似压着心跳的节拍。
执事赵元德负手立于高台之上,一身青袍绣着云纹,丝线在晨光下泛着暗银光泽,腰间玉佩轻晃,每一次摆动都发出清越如冰裂的轻响。
他皮靴踏地,步伐沉稳,趾高气扬。
衣袖拂过栏杆时,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风声,像是蛇信吐信。
他目光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殿角那个低头扫地的身影上——苏辰。
“苏辰!”
赵元德声音尖利,像刀锋刮过石板,震得梁上微尘簌簌而落,“今日清点重典,你去把各处灯油添满,尤其是那盏蟠龙灯,不可有半分疏忽。”
众弟子纷纷侧目,衣袂摩擦声窸窣作响。
那蟠龙灯乃宗门重器,青铜铸就,龙口衔珠,高达七尺,灯身布满繁复雕纹,油壶倾注时稍有不慎便会洒漏。
灯芯燃烧时发出细微的“噼啪”
声,火光在龙目中跳跃,仿佛那龙尚在呼吸。
更棘手的是,它正立于《南荒异志》孤本陈列架前——这套古卷纸页泛黄,边角微卷,墨香中夹着一丝腐朽气息,全宗仅存三册,损毁一卷便是大罪。
林清羽站在人群后方,眉心微蹙。
她昨夜偶然路过藏经阁偏廊,曾见苏辰独自扫地,步法轻灵如风穿林,扫帚划过地面时,尘埃竟不扬起,只如落叶归根般悄然聚拢,毫无杂役应有的笨拙。
那一刻她心头微震,指尖触到袖口冰凉的玉扣,却未多言。
此刻见赵元德刻意刁难,她眸光一冷,指尖不自觉掐入掌心,留下西道浅白月牙。
苏辰缓缓抬头,脸上无悲无喜。
他放下扫帚,接过油壶。
壶一入手,便知是精心设计的陷阱。
壶身沉重,铜壁沁着寒意,油面几近壶口,滑腻难握,稍一晃动便会泼洒。
掌心传来油脂的黏腻感,鼻尖掠过一股焦香,那是灯油经年燃烧留下的余味。
他不动声色,缓步走向灯架。
每一步都极稳,脚掌贴地而行,鞋底与青石摩擦,发出极轻的“沙、沙”
声,仿佛与大地同频共振。
衣袖垂落,拂过书架边缘,未惊起一丝尘。
赵元德唇角勾起冷笑,玉佩轻晃,声如讥嘲。
这壶是他特地从库房取来,专为今日准备。
他曾亲眼见三个杂役因此失手,滚烫灯油泼洒,典籍焦卷,当场被废去修为,哀嚎声犹在耳畔。
而苏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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