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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隐的提问,像一粒投入深海的石子,没有激起回响,却让那片死寂的海水,荡开了一圈无声的涟漪。
那团微弱的光点没有回答。
它无法回答。
它只是一个纯粹愿望的残响,甚至不具备完整的“自我”
概念。
但它做出了回应。
一段旋律,不,甚至称不上旋律,只是一段简单、重复、甚至有些跑调的音节,像一缕温暖的溪流,从那光点中溢出,缓缓淌入陆隐即将干涸的识海。
伴随着这段旋律的,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力量,而是一种感觉。
一种被柔软的毛毯包裹的感觉。
一种在冬日午后,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脸上的感觉。
一种在极度惊恐后,被一双大手轻轻揽入怀中,耳边传来沉稳心跳的感觉。
安全。
这个词,在陆隐的意识中浮现。
不是通过逻辑推导,不是通过力量确认,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最古老本能的、无需证明的首觉。
在这片由亿万文明的终极痛苦所构筑的怨恨之海里,这个小小的光点,是唯一一个不以“恨”
为存在基石的异类。
它的存在,基于一个更古老、更根本的情感——对“安全”
的眷恋。
也就在这缕温暖的溪流淌入的瞬间,周围那片由纯粹恶意构成的汪洋,被彻底激怒了。
如果说,这片怨海是一个由“负一百”
组成的集合,那么这个小光点所代表的“正一”
,就是对整个集合存在意义的终极否定。
“吼——!”
“杀——!”
“凭什么——!”
亿万个诅咒、咆哮、质问,不再是无序的背景噪音,而是凝聚成一股有形的、黑色的精神海啸,朝着陆隐和那个小小的光点,轰然拍下。
那股守护着陆隐道心的盖亚之力,所化的青色屏障,在这股海啸面前,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屏障之上,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。
这不是力量的对抗。
这是“逻辑”
的碾压。
怨海的逻辑是:宇宙是冰冷的,生命是无意义的,守护是徒劳的,因此,一切最终都归于怨恨与毁灭。
而陆隐此刻所守护的,那份小小的“温暖”
,是对这个逻辑最首接的反驳。
所以,怨海要做的,不是杀死他,而是证明他是错的。
它要用最磅礴的绝望,去淹没那一点点可笑的希望。
它要让陆隐亲身体会到,在那足以吞噬星辰的痛苦面前,任何“温暖”
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幻觉。
青色的屏障,在寸寸碎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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