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驼舆之内,光线昏沉,空气闷浊。
宴晞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,身下是驼沙兽行走时规律而沉闷的蹄声与沙砾摩擦声。
失去了视觉和大部分神识探查的能力,其他的感官便被无限放大。
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驼舆中隼厌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,能感受到身下木板传来的每一次颠簸,甚至能嗅到这囚笼般空间里残留的、属于前一位乘客的淡淡汗味与血腥气。
这是一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禁锢。
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,只有无尽的颠簸和窗外一成不变的、被细小透气孔切割成碎片的风沙景象。
宴晞没有浪费这段时间。
他闭上双眼,心神彻底沉入体内,专注于两件事:疗伤,以及……尝试理解与掌控那愈发难以驾驭的混沌星核。
丹药之力在经脉中缓缓化开,滋养着与屠刚、沙克等人激战以及对抗黑风暴留下的暗伤。
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,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艰难地引水。
此地的灵气稀薄得可怜,混沌星核自发吞噬外界能量的效率极低,主要依靠丹药和自身缓慢恢复。
而更让他耗费心神的,是识海中的那片“战场”
。
灰青色的星核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,但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不驯。
那枚由素蘅心意凝聚的“心莲种子”
,如同定海神针般扎根在漩涡中心,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清辉。
清辉所及之处,星核的躁动似乎被抚平了许多,那股源自本能的、对一切能量的贪婪吞噬欲望,被约束在了一个相对可控的范围内。
宴晞尝试着主动引导星核之力。
他不再像之前那样,要么全力压制,要么放任吞噬,而是如同驾驭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,小心翼翼地与之沟通,尝试理解其运行的“规则”
。
他发现,当自己心绪平和,意念专注于“调和”
与“包容”
时,心莲种子的清辉便会明亮几分,星核的旋转也趋于平稳,甚至能主动将之前吞噬的、尚未完全炼化的驳杂能量(如沙克的毒元、矿脉的土石精华)缓缓提纯、转化,虽然效率不高,却胜在安稳。
而一旦他心绪波动,尤其是产生杀意、愤怒或对力量的极度渴望时,星核便会立刻响应,转速加快,吞噬欲望抬头,心莲种子的光芒也会随之摇曳,需要他花费更多心力去安抚。
“心性……是驾驭它的关键。”
宴晞若有所悟。
混沌星核并非单纯的工具或敌人,它更像是一面映照内心的镜子,一种与自身道心紧密相连的力量。
厉沧的警告“莫成他人炉鼎”
,或许不仅仅指外在的“万象归元炉”
,更是指不要被自身力量的本能欲望所控制,沦为只知吞噬的“炉鼎”
。
这条路,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,也更加凶险。
每一次动用力量,都是一次与自身欲望的博弈。
就在他沉浸于内视与体悟之时,驼舆之外,一首平稳前行的队伍,速度似乎慢了下来。
风中传来一些模糊的、不同于风沙嘶鸣的异样声响,像是金属轻微碰撞,又像是某种压抑的号令。
宴晞立刻从入定中惊醒,神念虽然无法穿透这特制的驼舆,但他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仍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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