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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乞丐猛地抬头，空洞的眼眶对着她，仿佛想看清什么。
女子继续道：“当年官府封锁消息，说瘟疫是天罚，要烧死所有病患。
是您冒死藏下病人，用最后一批药材熬药施救。
后来大火烧了医馆，您为护住最后一个孩子，被烧成了这样。
可您没逃，也没喊冤，只是一步步走出了镇子，从此消失。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微颤：“那个孩子，就是我母亲。
她临终前托我来找您，说有句话，一定要当面告诉您??”
老乞丐呼吸急促起来。
“她说：‘爹，对不起，我一直以为你抛下我们跑了。
现在我才明白，你是把命留给了别人。
’”
话音落下，老乞丐突然放声大哭，那声音嘶哑破碎，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哀鸣。
但他终于开口了，断断续续地说：“我……我不是英雄……我只是……不想再看着人死在我面前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……”
女子紧紧抱住他，泪水滑落：“可您说了，这就够了。”
与此同时，西域边境的一座孤峰之上，一座石庙静静矗立。
庙中供奉的并非神佛，而是一面铜镜，镜面常年蒙尘，唯有每月十五夜，月光照入狭缝，才会映出一行古字：**“听者不来，言者不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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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晚，正是十五。
一道身影踏雪而来，黑袍猎猎，面容冷峻??是昔日兵部尚书之子，裴昭。
十年前，他奉父命率军围剿“妖异”
的喑蚀意志体，却在聆听亭外听见自己童年最深的秘密：五岁那年，他在宫中迷路，躲在柱后哭泣，却被父亲厉声呵斥：“男子汉流什么泪！
滚回去！”
那一刻，他学会了闭嘴。
而今，他站在这面镜子前，缓缓跪下。
“我来听。”
他说。
铜镜骤然震动，灰尘簌簌落下，镜面浮现无数面孔??全是他这些年亲手压制过的言官、谏臣、百姓。
他们不开口，只是静静望着他，眼神中有怨，有悲，更多的是等待。
裴昭低头，声音颤抖：“我知道你们恨我。
我烧过奏折，关过牢房，甚至亲手打断过一位老学士的腿，只因他说‘君不见民苦’。
我以为忠于朝廷就是忠于天下，可我现在才懂……真正的忠诚，是让每一句真话都有地方落地。”
他摘下腰间佩剑，重重插在地上：“从今日起，我不再执刃护权，我要执笔录声。
若天下尚有一人不敢言，我便不归朝。”
话音刚落，铜镜光芒大作，一道虚影从中走出，竟是他早已战死沙场的老师??那位曾因直言进谏被贬戍边的大学士。
老人伸手抚过他的头，只说了一句：“孩子，你能听见自己内心的悔意，便是重生之始。”
裴昭伏地痛哭，雪落肩头，融成暖流。
而在东海渔村，谢无咎的身影并未完全消散。
他化作晨雾中的低吟，化作潮汐拍岸的节奏，化作孩童梦中一句呢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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